移動時代的經濟學——碎片化應用
我們正在步入“移動互聯網”的時代。
以上是一句廢話。 概括時代特徵的詞語,往往本身蘊含著機會,而機會則意味著時效:如果10年前,一個中國創業者說未來將是“移動互聯網時代”,今天可能沒有3G門戶網站什麼事了;如果當時,微軟也認同這個判斷,今天可能也沒有蘋果公司什麼事了。 而現在,當各路英豪:運營商、風險投資者、海外IT巨頭們紛紛厲兵秣馬,爭搶“移動互聯網”產業鏈優勢地位的時候,如果你——夢想創業的普通開發者,將時代的趨勢,照舊以“移動互聯網”來概括的話,基本上沒你什麼事了。
所以需要在“移動互聯網”的背景下,尋找一個更加具體的、代表時代特徵的詞彙,它的內涵和外延,一方面,具備著方法論意義的範疇,可以指引我們創業的方向;另一方面,暫時沒有在產業中完全地發揮出所有的潛力。 這個新詞彙是“碎片化應用”,對於它的理解和把握程度,將決定你在這個時代,將擁有何等程度的機遇。
碎片化應用的特徵
舉個典型的“碎片化”應用場景。 某公司白領阿明,早上坐地鐵上班,由於距離公司較遠,便在手機上讀玄幻小說消磨時間。 到公司,緊張工作之餘,他間或上網看看新聞放鬆一下神經。 中午去餐廳,他照例用一款手機LBS應用“簽到”,以獲得餐廳的優惠。 這次發現上菜很慢,阿明便用手機玩了幾關《憤怒的小鳥》。 下午,阿明去拜訪客戶,根據手機地圖,很快來到客戶公司,發現客戶的新產品很有特點,便順便發了一條手機微博向業界朋友推薦……上述場景,相信大多數讀者會覺得熟悉。 為什麼稱呼這場景為“碎片化應用”?
首先,應用的使用時間是碎片化的。 它體現在:每個應用的完成時間很短,一般不超過十幾、二十分鐘;啟動每個應用的時間,是隨機的。
其次,應用的種類是碎片化的,它滿足了“長尾理論”的特徵,滲透在我們的日常生活裡,類型可以說是五花八門。
這樣的“碎片化應用”在生活中其實比比皆是,如上班時揣張報紙去洗手間,比如做家務時, 同時打開電視瞄兩眼…這些“碎片化應用”原本並不具備直接的價值,但隨著移動互聯網以及相關技術的出現,使得這些看似孤立的行為突然有機會產生“關聯意義”,包括醞釀出巨大的商業機遇。 以在洗手間看報紙為例,如果你看的是紙質的,那與世界最多是精神意義的關聯;但如以手機為媒介,你將對世界產生直接的推動:比如你對新聞的選擇,某種程度正在影響相關網站的流量、廣告收入!
換句話說,無孔不入的網絡、移動設備的可便攜性、越來越規範的支付和物流渠道,正構成一個“看不見的”龐大系統,使其可隨時隨地向接入的用戶提供服務。 這使得人們在任何的時間、空間碎片裡,其興趣碎片均能被“系統”聚焦,被引導(或者說誘惑)產生相應的能給“移動產業鏈的某個環節”帶來利潤的行為— —這就是移動時代特有的碎片化經濟。
碎片化經濟的潛力
碎片化應用有多大的商業潛力? 目前中國手機用戶有3.5億左右,根據艾瑞去年的調查數據,中國超過49%的手機網民平均每週超過15小時上網。 從這可一窺碎片時間應用,可能存在的空間。 如果找一個具體的參照系,目前全球最成功的碎片化應用,莫過於《憤怒的小鳥》系列遊戲了。
《憤怒的小鳥》的成功故事,相信已眾所周知,它的研發團隊Rovio,在近10年時間裡,累計開發過50多款遊戲,均反響平平。 直到隨著蘋果iPhone的誕生以及App Store模式的成功,使得Rovio團隊對“成功遊戲”產生了新的理解,便放棄過去偏愛的格鬥、戰爭類游戲,轉而做一款劇情簡單,讓人們哪怕只有幾分鐘時間,也能順手玩幾把的小遊戲…於是《憤怒的小鳥》在2010年應勢而生,並成為迄今為止最為成功的移動遊戲,僅一年多的時間,收穫了7500萬左右的玩家,目前全球累計下載突破2億次。 值得注意的是,這款應用僅僅3~5分鐘的劇情,卻導致每天全球玩家花去的時間總計達2億分鐘——相當於16年。 對於它的成功,Rovio Mobile CEO邁克爾· 海德無疑歸結於“碎片化應用”的潛力了,他說:“全新的觸控便攜設備改變了人們的行為方式。如今的人們隨時隨地都需要娛樂,即使只有幾分鐘空閒時間。這(《憤怒的小鳥》)2億分鐘中有很多都來自這樣微小的空閒時間。”
碎片化應用的設計原則
儘管移動互聯網的用戶需求可以用“長尾理論”來支撐,但一款應用真正脫穎而出並不容易。 因為對於打發碎片時間的用戶來說,大多數應用要么並非“剛性需求”,要么同類產品過多,選擇範圍太大。 這導致用戶們越來越被“寵壞”了,他們越來越挑剔。
用戶缺乏耐心存在一個客觀原因,他們往往出於“忙裡偷閒”才使用應用,這個“忙”有兩個方面:用戶所處的地理位置正在動態變化中,如機場、餐廳、地鐵等,都屬於短暫停留的碎片地理空間;用戶同時正在做一件時間連續的、系統化的事情(比如正在聽會議演講等)。
這樣,由於用戶在一個碎片化的地理位置內,沒有系統、完整的時間使用一款產品,這決定了移動產品首先必須符合用戶的客觀要素,在應用的時間設置上,要匹配碎片化時間要求。 微雲的運營總監劉琦向記者表示,他們評估了微雲平台上的近80款遊戲,一般來說,娛樂休閒類的,每個關卡都是3分鐘左右,而格鬥戰爭類的都是10分鐘左右的過關時間。
其次,也是最關鍵的,你需要在這有限的時間碎片裡把用戶吸引住。 這意味著你對用戶心理的揣摩要比心理學家還精準、你要針對用戶的各種怪癖投其所好——感覺比伺候古代皇帝還難。
但成功者就是那種能在大趨勢裡挖掘到積極意義的人,比如正是由於現在用戶們對產品體驗近乎苛刻的要求,導致國內一家名叫eicodesign的設計公司迅速崛起。 3年內他們從2名創始人發展為40多人的團隊,辦公面積從75平方米擴展為現在1200平方米,去年的營業額達到1000多萬。 eico design 創始人許士彥接受采訪時說:“一定要在應用的頭3分鐘內把用戶吸引住!”他認為:“我們往往需要把用戶想像成:他只是剛買了一台iPhone,委託朋友安裝了些應用,當他在手機桌面上點擊這個應用時,甚至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。因此,我們需要大量地尋找用戶群,反复地測試、驗證,觀察他們的行為,並以此為基礎提煉出最重要的前3分鐘設計。”這句話有助於我們理解為什麼eico design能迅速成功,因為他們能將一個僅僅3分鐘碎片時間內的用戶體驗做到極致。
碎片化應用的服務模式
從碎片化應用的概念看,它是立足於用戶的時間、地理、慾望碎片提供的服務,但可分為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:前者是大家熟悉的,僅在時空碎片範圍內提供的服務,比如一些移動休閒娛樂遊戲、地理位置服務等;後者則是一種系統化的方向:整合人們在不同時間、地理碎片中的行為,完成一件體系化的事情。
目前來說,第一種方向佔據了碎片應用的絕大部分比重,但第二種方向絕不能小覷,空白地帶往往潛藏機遇。 比如國內協同管理廠商致遠軟件正是基於這樣的理念,看到了移動終端上商務應用的前景,推出了將協同和移動融合的“致遠M1”。 致遠軟件副總裁胡守雲說:“根據我們調查,特別是管理人員,對移動客戶端的需求非常強烈,一方面由於經常出差、參與會議等原因很少在辦公室,另一方面也常需要及時進行審批、公文收發以及隨時督導工作、協調資源。”據致遠的數據,利用“致遠M1”,用戶可以在0.5分鐘內完成快速審批/處理和日程查看;1分鐘內完成單據審批、新建協同和流程、處理協同、編輯流程、拍照協同。 語音協同用時稍久,也可在2~5分鐘完成。
這種整合用戶碎片時間的努力,最理想的技術架構當然要屬“雲+端”了,隨著未來雲計算技術的進一步成熟,應用適配終端的能力進一步完善,勢必湧現層出不窮的碎片化應用,無論是將用戶誘惑於碎片時間裡,還是協助用戶將事務碎片系統化,均有不可估量的商機。
碎片化時代的營銷——裂變式傳播
在碎片化應用時代,產品營銷同樣有自己的規則,如同碎片信息不斷地裂變。
記得採訪3D槍戰遊戲《最後的防線》作者薛永時,他曾感嘆:“我一直以為遊戲出來後,直接放到App Store 上宣傳就完事了,後來與微雲合作才明白遊戲在發布、運營上有很多專業和技巧問題。”薛永最初對營銷的理解,代表很多移動開發者的慣性思維,沿襲傳統的“內容聚合”、集中平台投放的思路,而消費者需要從經歷知曉、認知的過程,然後決定購買。 但移動互聯網下,消費者由於信息渠道的無孔不入,決定購買行為的思考路徑發生重要的變化,無數信息接觸點可以更改他的決策。
因此,一種營銷,如果要滿足兩個條件:第一,用戶接受信息後購買機率高;第二,信息輻射能力強。 什麼方式最好呢? 答案是口碑傳播。 口碑促使購買的潛力相信根據自己的生活經驗就能體會,同時隨著移動設備以及SNS模式的繁榮,人與人之間的聯繫更加緊密,在口碑傳播模式下的碎片化信息經過不斷地裂變,正醞釀驚人的傳播能量。
新浪CEO曹國偉近期透露,根據他們的已有數據,一條微博經過三個節點的傳播,最大可能在整個微博用戶群中實現97.3%的覆蓋率。 從中可以一窺口碑傳播的廣度,那麼其深度如何呢?
Buzzagent.com創始人巴爾特曾以“潘婷Ahena”為案例做了個口碑營銷試驗,發現一周後,用Google 搜“潘婷+試用”,結果有16萬項信息條目,兩週搜出29萬項,一個月以後再搜竟有57萬項。 而在傳統的聚合營銷方式下,一個月後相關搜索項基本銷聲匿跡了。
口碑營銷的策略是多樣化的。 《憤怒的小鳥》就採用了基於Web2.0時代的互動營銷,讓玩家不斷使用和談論這款遊戲,如在YouTube上精心製作宣傳視頻,通過Twitter和電郵與玩家互動,甚至還將粉絲設計的關卡添加到遊戲中。 無獨有偶,因《植物大戰殭屍》而蜚聲中外的PopCap遊戲公司,其亞太區總裁JamesGwertzman說:“最好的營銷是口碑相傳,我們不會在營銷(指傳統的營銷模式)上花錢,我們的市場部門會把精力集中在博客寫手的推薦、社交網絡的展示、與我們的玩家溝通等方面。”
結語
在哲學範疇裡,“碎片化”意味著事物的分裂、變異,變異意味著新生。 學生時代,我一度厭煩當時的新事物——計算機,覺得它的出現加重了課業的負擔。 直到它令人驚異地將實體世界分裂出一個完整的數字世界後,才漸漸理解,新事物往往包含顛覆舊秩序的力量。 如今程序員們紛紛創業的背後,正飽含著主宰個人命運的渴望,所以在這個移動大時代,讓“碎片化應用”裂變得更加猛烈些吧,它蘊含著天賜的力量。
(本文轉自《程序員》雜誌2011年06期)